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区区蜘蛛 一款蜘蛛划区域的游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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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楼头逢恶僧 铁躯惊毒掌

  由这天起,玉洞真人就在大理皇宫里养伤,好在他服了解药之后,身体已经没有大碍,所欠缺的,就是余毒未净,还要慢慢调养而已。玉洞真人吩咐段锦转知御厨,每日除了膳食之外,另外煎浓厚的参场一盅,给自己喝,提神补气,好使自己能够运用玄功,辟除余毒、欧阳锋用铁筝藏蛇伤害他时,曾经夸口说过,玉洞真人即使服了解药;至少也要三年休养、方才可以复原,哪知道玉洞真人的内功十分精纯,又有参汤辅佐,前后不到三个月的功夫,便康复过来了,跟段老皇爷相见,三年不见,大家自然有许多话说。

  有一天,段老皇爷向玉洞真人说道:“孩儿自从跟道长练文以来,倏忽之间。已经十多年丁,他的本领还可以过得去吧?”

  玉洞真人摇摇头道:“功夫这一门是没有止境的,活到老学到老,最主要的还是增加阅历,到各处去闯练,方才可以跟别人切磋动手,由这里取得经验,殿下如果要成为万人敌,必定要跟贫道到外边去游历几年才行,不知道老皇爷答应不答应?”

  段老皇爷听了玉洞真人这句话,不禁面有难色,因为上文已经说过,照段氏王朝的祖制,由国王以次的贵族,不能够离开京城一百里之外到别处去,所以玉洞真人提出带段锦到外面去闯练,增进阅历这一个主张,段老皇爷只是支吾以对,顾左右而言他,玉洞真人只好不再说了。

  到了这天晚上,玉洞真人教段锦内功吐纳的时候,段锦忽然问道:“师父、你是不是日间向父王说过要带我出外面闯练,增进江湖的历练吗?”王洞真人点了点头,段锦说道:

  “你老人家有所不知了,我们大理国的祖制,由国王到世子,以至一切王族,决不能够离开京城,即使离开的话,也不能超过一百里之外,七日内就要回转,这祖制百多年以来,都是如此,我父亲虽然做国王,也不能够破例,即使我父王答应跟你去,大臣也要反对哩!”

  玉洞真人不禁默然,说道:“如果依照你的祖制,你再学二十年功夫,也不见得有怎样的进步。”

  段锦四面看了一遍,看见左右无人,低声说道:“师父,我可以偷偷逃跑.跟你出去?”

  玉洞真人愕然道:“你要跟我偷跑?怎可以行,你父王不会怪罪你吗?”

  段锦笑道:“有什么不可以?我父王只得我一个儿子,难道把我杀了不成?祖制规定不能够明目离外京城,却没有规定不准偷跑哩!’玉洞真人不禁失笑起来,段锦年纪虽小,说话却是精灵古怪,祖制的确没有规定不准私逃离京的明文,他向段小皇爷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,段锦连连点头,他在寝宫里留下书信,这天晚上,大理段氏皇宫里的玉洞真人师徒,突然失了踪迹!

  到第二日清晨,段老皇爷早朝之后,返人皇宫里面,忽然看见侍臣气急败坏的跑出来报告道:“皇爷不好!世子私自逃跑了,找遍皇宫也不见他呢!”

  段老皇爷听见儿子失踪,这一惊非同小可!连忙跑入寝殿,自己的儿子不见了!连玉洞真人也失了踪迹,宫中各物原封不动,只缺少了一些随身衣物和金银细软.段老皇爷顿足说道:“咳!孩儿,你要跟师父闯荡江湖也还罢了,为什么要逃走呢?真是小孩之见!”

  一个内侍奏道:“禀告皇爷,殿下是昨晚走的,他留下一封书信!”段老皇爷连忙取过书信,拆开一看,书信内容写道:

  父王安览:

  臣儿去了,今次随师闯荡江湖,四海为家,归家之期,当在三十六度蟾圆之候,不告而行,臣儿自知罪孽,惟是祖制所格,不能不得如此,伏维珍重。

  臣儿段锦伏笔

  段老皇书长叹一声道:“痴儿!痴儿,你要远行何必这样,你把心志向父王禀明,父王自然会给你安排,又何必私自逃跑呢?”

他把书信内衣袖里一拢,回过身来,向左右侍臣道:“你们得明白了,世子私逃的事,不准你们泄漏出去。由今天起;你们向外边只说世子得了一个怪病,要在深宫里幽居三年,不和一切外人见面,如果哪一个泄漏出去的,小心脑袋,你们可知道吗?”

这些近臣唯唯诺诺,由这天起,南诏国的段小皇爷,便自称病幽居,从此不再在大庭广众之前露面不提。

  话分两头,再说段锦当天晚上,留下书信给父王之后,便跟着玉洞真人悄然离开大理城了。

他们在黑夜里离开了京城,轻身提气,一溜烟跑出二十多里以外,直到天色大亮,方才停下,这时候的段小皇爷,已经换去世子蟒服,穿上寻常百姓装束,跟着玉洞真人翻过了点苍山,渡过了澜沧江,十几天后,已经出现在昆明大观楼上。

大观楼是昆明城外有名胜迹,祟楼高耸,杰阁连云,楼在半山之间,气势雄峻,山楼上可以俯瞰昆明全城,远眺金马碧鸡各山峰的雄奇形势,段锦和王洞真人师徒二人,走到楼上,凭栏远眺,但觉心旷神恰,顿觉宇宙浩瀚,吾身渺小,尤其是段锦初次出游远门哪曾见过这般明秀的山光水色,不禁看得呆了!

  玉洞真人忽然说道:“徒儿,你看那边有一个中年书生,面带隐忧,恐怕会寻短见哩!”

  段锦顺着师父手指处一看,果然不出所料,距离自己不到二十步距离,另外一段楼栏旁边,鹄立着一个中年士子,这书生二十岁不到的年纪,衣服甚是寒素,再看那书生的样貌,眉清目秀,翩翩不俗,只是形容枯槁,目眶深陷,面有愁色,不时背着双手,踯躅往来,发为长叹。段锦心中暗想,现在差不多是九月凉秋的天气了,这书生还穿着这样薄幕衫,贫寒可想而知。他走到大观楼上,想是为钱发愁,自己这次由深宫里面走出来,带了不少金子,做路费用得着几多,何不给他几两金了,抒解他愁困呢?

  段锦到底是一个小皇爷,自小娇生惯养,颐指气使已成习惯,胸无城府,以为只要有了银钱,天下间便没有不可以解决的事。他不假思索,径自直走过去,叫道:“喂!阁下为何一个人在这里,悒悒不欢,莫不是短缺钱银,或者是欠了别人的债,我这里有几两金子,大家交个朋友,给了你吧!”

  段小皇爷说到这里,伸手一摸兜囊,取出两锭五两多重、黄澄澄的金元宝来,就要朝那书生的袍袖塞去。

  那书生面色微然一变,摇头说道:“仁兄不要误会,在下的愁苦,并不是为了钱银的事!”段锦暗叫奇怪,你如果不是为了钱银,跑上来长嗟短叹做什么?难道是为了女人吗?

  看他这副寒酸样子,如果再想女人.实在太不自量了!那书生仿佛怕见生人的神气,说了这几句话,匆匆就要走开,冷不防身边一个洪亮嗓音,桀傲说道:“展秀才,三日时间到啦,你想清楚没有,可要回答我了!”

  段锦觉得这人嗓音十分刺耳,赶忙回头一看,原来不知哪个时候,走来一个红衣喇嘛番僧到大观楼上来,这番僧生得好丑陋的形相,头如笆斗,脸似锅铁,红彤彤一个狮子鼻,阔口獠牙,穿着一件大红烈火袈裟,由右肩到胸背,挂了一串白亮亮的骷髅,那串骷髅约莫有十七八个,并不是真正的死人骷髅头顶,是用亮银打造成的假骷髅头骨,中间还串着金线,番僧的身体十分粗壮,右手还倒提着一支茶杯口粗细的禅杖。

  那姓展的书生一见番僧,脸喜骤变,色如死灰,仿佛遇着了最利害的蛇蝎!他向左边走出三步,突然把双手一按朱红万字栏杆,身子猛耸起来,跨过栏杆,就要效法堕楼缘珠,由七八丈高的大观楼顶飞身跳了下去!

  段锦失声叫道:“哎呀!’这姓展的书生如果一跳下去,必定粉身碎骨、血溅楼前,哪知道这红衣番僧一声狞笑,倏地伸出禅杖来,向他腰带一勾,说也凑巧,红衣番僧这样一伸禅杖,恰到好处,杖头月牙刚刚把腰带套住,往回一带,把那姓展的书生由楼栏外挑了回来,向地一摔,那姓展书生求死不得,捶胸大哭,高声喊道:“我宁可死也不干,我死也不干呀!”

  红衣番僧哈哈狂笑道:“真是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,你不做吗?很好,佛爷爷问一句,你要不要你母亲的性命?”末后这一句话,红衣番僧故意提高嗓音,姓展书生字字入耳,立即停止哭泣。体如筛糠,红衣番僧冷笑一声道:“展云帆,你得要明白了!你给我做了这件事,不但可以救你母亲,还可以有一千两的金子,为什么不做呢?听我话吧!好好回去,我先给你的母亲医治!”

  那个名叫展云帆的书生,果然收泪站起身来,要跟番僧下楼,段锦在旁边听出多少端倪来了,这红衣番僧一定是要姓展的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,拿他的母病来做要胁,这姓展的跑到人观楼来,天人交战,委决不下,要想跳楼死了干净,哪知道仍然逃不了番僧的威迫利诱,把他抓回。段小皇爷不禁心头火起,纵上前把胜展的秀才一拦,向那番僧睁眼喝道:

  “喂!你要强迫他做什么坏事?快说出来,不然的话,别想走下楼去!”

  那红衣番僧哈哈一声怪笑道:“乳臭未干的小子,你知道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?胆敢来管佛爷爷的闲事,我来问你一句,你到底要不要性命?”

  段锦回头一望,看见师父站在十步以外,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,有师父撑腰,还怕什么?段锦这时候发起小皇爷的脾气,双手一拦,喝道:“秃驴,你少说大话吓人,你如果不向我说清楚一切,就把这姓展的给我留下!”

  那红衣番僧名叫做雷迦音,是西藏红教里面的高手,这次到大观楼来,强迫那中年书生展云帆去替他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,他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唇舌,把展云帆说服,跟他同去,哪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,平空钻出这个傻头傻脑的浑小子来,阻住自己去路。这小子年纪轻轻,装束也很平常,说话却别具一种威严的口吻,雷迦音勃然大怒,喝道:“小子,你真个不要命!”陡的扬起芭蕉大手来,举手一掌,猛向段小皇爷的肩头拍去。

  他这一下使的是独门七煞铁掌掌法,还算雷迦音心存顾忌,大观楼是游人众多的地方,番僧不敢无故杀人,所以他只用了七成掌力,打算把段棉一掌拍倒,打断对方肩骨,叫段锦吃点苦头便算,哪知段锦上不躲避,兀立不动,雷迦音一掌拍落,嘭的一响,如同击在铁板上面一般,对方挨了自己这一铁掌,不但若无其事,而且还有一股大力回击过来,把自己掌心和五指震得火辣辣的,十分疼痛。

  要知道段铺天赋异禀,自从十四岁那年在翡翠湖洗澡,喝了金鳝王的鳝血之后,皮肤已经长出一块块鱼鳞也似的硬皮来,刀枪不入,再经过玉洞真人这八九年以来,教他练外壮的功夫,更加练到四肢百骸,坚逾精钢的地步。雷迦音这一堂要想伤他,如何能够?番僧猛觉自己手掌奇痛,不禁大惊!

  段锦呵呵笑道:“大师父,你这一手给我捉虱,还是替我抓抓痕痒?”

  雷迦音勃然大怒,由鼻孔里哼了一声,一只簸箕似的右手,陡的猛伸开来,五指如钩,照段小皇爷头顶抓落。段锦有意逞能到底,全然不动,番僧手爪快要接触着他的天灵盖顶时,手掌突然变成黑色,只见雷迦音五指一落,整整凿在段锦的脑盖上,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,叫做“黑煞神抓”利害无比,任你练了金钟罩罗汉功,被他一抓之下,也要皮翻骨折,雷迦音以为段锦练的是金钟罩,所以把黑煞神抓使出来,哪知道五指一落,仍然象凿在石头上,段锦戴的头巾虽然穿了五个破洞,却是不损毫发。

  这时段锦他笑嘻嘻的把破头巾由顶上取了下来,喝道:“番狗秃驴,你还有什么利害煞手,只管施展出来,不然的话,小爷爷可要跟你不客气了!”

  番僧估不到自己的黑煞神抓也不能够伤害对方,不由变了脸色,可是他忽然想出一个阴毒的主意来,狞笑说道:“小哥儿,你的头顶真硬,让我再抓一下试试……”话犹未了,左手一扬,仍然用黑煞神抓的功夫,照段小皇爷的天灵盖顶抓了下来,底下闪电似的,腾的飞起一脚,踢在段锦的小膜下,他这一脚当然伤不了段锦,可是雷迦音却另外抱着阴谋,这一脚却用魁星踢斗的招式,把段小皇爷踢起三尺多高来,同时一伸右爪,夺了段锦的右臂,向栏杆外一拉,大叫一声:“下去!”

  段锦出其不意,估不到番僧用了这类卑鄙阴狠的手段,一个身子越过楼栏,头下脚上,直向大观楼外落去,眼看就要跌得粉身碎骨,不死也要残废!

  玉洞真人在这时候却是清啸一声,由大观楼的走廊里把脚一点,身子直飞出来,段锦身子才向下落,玉洞真人在半空里伸出右手来,一把抓住段锦衣领,两个人同时向大观楼卜面落去,可是过了第三白楼的楼栏,将近撞着第二层楼的飞檐椽角时,玉洞真人陡的伸出左手来,一把抓住了椽角的铁铃,身子活象打秋千般,向前一荡,连自己带着段锦两个身体,一同飘到第二层楼的走廊里,玉洞真人把段锦一放,然后脚点栏杆,一个飞身,跳上第三层楼,单掌向雷迦音打个问讯,说道:“无量寿佛,师父是个出家僧人,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小徒,实在是太不应该了!”雷迦音估不到又遇了一个强敌,不由吓了一跳!

  

  因为玉洞真人由楼栏内飞身出去救人的功夫,不足为奇,难得在伸手一探之间,不差毫厘分寸,竟把段锦衣领抓住,空中抓人已经难得,玉洞真人还能够在降落一层楼时,抓住檐角飞铃,一飘身进了二楼走廊,然后一个飞身,跳上第三层楼,就这一落一飘,一折一上之间,翩若飞隼,轻如紫燕,姿势美妙好看已极,雷迦音虽然素性强悍,向来不肯服人,看见玉洞真人这份轻功,也是吓了一大跳!

  不过既然骑上虎背,万难再下,番僧狞笑一声道:“原来道友是那个小子的师父,更好极了,打了孩子,不愁大人不出头,来来来,我们领教!”话未说完,五指一伸,候的使出黑煞神抓,猛向玉洞真人眉心抓到。

  玉洞真人看见番僧只一照面之间;便向自己施展煞着,不禁赫然大怒!他本来涵养高深,最近几十年来,除了莽苍山遇见欧阳锋那一面之外,可说不曾跟人家交过一次手,玉洞真人喝了一声:“来得正好”倏地立起右掌,用“金轮手”一格,两下都是使用内力,就在劲风一撞之际,雷迦音突然变内力为外功,右掌陡然一伸,暴长出半尺来,猛抓玉洞真人手腕,对方来得迅速,玉洞真人发招也快速之至,反手勾腕,强对强,硬撞,两人手腕一搭,啪的一声,如击败革,玉洞真人全然不动,雷迦音已经跟踉跄跄,退后几步,面色已呈现出一派铁青的颜色,叫道:“好,我认栽了,后会有期!”他还要说几句门面话,哪知道内伤已经发作,哇的一响,喉头底下的鲜血,当堂涌了出来,吐出一口,番僧踉跄着向楼梯走去。

  哪知道段锦在二楼定了一定神,立即沿着楼梯,直向三楼走来,劈面撞着了雷迦音,段锦心头火起,不管三七二十一,举手就是一掌,雷迦音已经受了内伤,试问何能够再和段锦对抗?急忙后退两步,段锦把番僧恨入骨髓,一拳不中,正要抢拳再击,玉洞真人开口喝道:“徒儿,这番和尚已经受伤了,打倒了他也不算英雄好汉,放他走吧!”

  段锦恍然觉悟,一生最服从师父,立即向旁边一退,让开楼梯,番僧半句话也人说,左手捧着胸膛,飞也似的下楼跑了!刹那之间,离开了大观楼,走得没无踪迹!

  雷迦音走了之后,那中年书生展云帆如释重负,长长的吁了一口气,可是面上难色未解,道:“二位路见不平,把他打跑了,可是我母亲的怪疮,却一生世也好不了!只有等死,真是现世,咳!”段小皇爷心中一动,原来他并不是为了钱银,而是为了母病,他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相公,你母亲的病跟番和尚又有什么关系呢?番和尚拿你母亲的病来做要挟,迫你做坏事吗?”

  展云帆不禁面上一红,欲言又止,玉洞真人在旁边插嘴说道:‘贫道虽然不才,也略谙岐黄之术,会医一些奇难杂症,令寿堂长的是什么怪疮呢?贫道或者也能医治未定呢!”展云帆听说王洞真人可以医治自己母亲的病,马上现出喜色来,他抢先下了大观楼,段小皇爷并肩和他走着,边走边谈话,就在谈话之中明白了他的身世。

  原来这展云帆本来是云南昭通县人氏,由祖父那一代起,迁到昆明,住在昆明城外碧鸡山下面的东贤里村,展云帆自小失父,全靠母亲沈氏抚养成人,所以展云帆事母至孝,可惜他文章憎命,二十岁那年应童子试,中了一名秀才之后,便不再获得功名了!几次投考省试,都是宗师无限,名落孙山,迫不得已,只好在乡村里开了一间塾馆,授课几个小小蒙童,得些书金束修,母子二人养命糊口罢了,生活虽然清苦,还不致于冻馁,哪知道三个月前,展云帆的母亲沈氏清早起身,突然向自己儿子说昨天晚上遭受鬼压,她说三更时候,自己在睡梦迷离之中,仿佛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黑衣人影,她正要睁开眼看,哪知黑影突然伸手向展母肋下一点,沈氏五时觉得全身麻木,胸门象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,喉头也似被堵塞住,既不能叫,也不能喊,那黑影然后将她半扶起来,扫了几扫背脊,方才放下,一跃出窗,飞也似的去了!

  沈母整个晚上觉得心烦口渴,不能入睡,也不能挣扎叫喊,直到五更将尽,晨鸡唱晓之后,方才苏醒过来,起床后便把一切向儿子说知,展云帆以为自己母亲日有所思,心火旺盛,做了一个恶梦,疑真疑幻罢了,只安慰母亲几句,便行作罢,哪知道沈氏经过这一吓之后,居然生起病来,起先是头晕骨痛,不思茶饭。

  到第七天,背后突然长出三四个怪疮来,这怪疮只有手指头那般大小,红肿疼痛,三四天后,疮口破了,流出黄绿色的脓水来,臭不可闻,沈氏病彻心肺,不能仰卧,只要微一触动疮口,立时痛彻心脾!展云帆在怪疮初起时,也曾经到城里请了几个大夫来给自己母亲看病,这些大夫看了之后,莫明其名,因为这些怪疮说背疽不象背疽;说阴疮也不象明疮,换句话说,简直是一种离奇的毒症,什么毒却说不出来,只好拟了一些清血散毒的药方,和一些拔毒生肌的膏药,便自去了,这些药不论外敷内服,沈氏吃了贴了好比石沉大海,功效全无,终日倚床喊痛,三番四次挨苦不过,要寻短见,展云帆苦苦劝住,他为了母亲的病,一方面请尽名医,另一方面也罗掘俱穷,借贷到无可借贷,典当到无可典当,一连三个多月,弄到山穷水尽,沈氏全无起色,展云帆也闲得形容枯槁,寝食俱废。

  就在他百计思量,一筹莫展的时候,有一天,突然有一个红衣番憎到东贤里来,那番僧自称做雷迦音,是由川边来的,最擅长医奇难怪症,展云帆听说番僧会医病,不禁大喜,连忙带那番僧到自己母亲卧房来,雷迦音一看之下,便说这种怪疮自己能够医治,三天内包在自己身上,可以医好,但是展云帆要答应他一个条件,展云帆说到这里,不禁欲言又止,赧赧的不好意思!

  段锦正在听得津津有味,看见展云帆话锋中断,不禁着急起来,问道:“怎么,那番僧要你很多银子吗?”

  展云帆低头道:“不是,这番和尚说医好我的母亲,不但不收分文,还送一千两金子给我使用!”

  段小皇爷不禁大奇,笑道:“那真是天下少有的奇事了!向来大夫治病,只有向病人要钱的,决没有大夫反而送钱银给病人之理!那番僧叫你做什么,可以告诉给我们听吗?

  展云帆道:“这个我不能说,总之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,那番僧限我三天内回答,如果我不答应,他便不肯给我母亲治病,这个病除了他之外,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医治,我母亲就要痛苦死亡,我在这三天内真个天人交战,今天走上大观楼来,心灰意冷之下,几乎要自寻短见,嗣后一切情形,二位完全看在眼里,不用晚生多说了!”

  段锦年少好奇,他正要设词探问番僧雷迦音强迫展云帆做些什么羞耻的勾当,展云帆走到一个小村子外面,站定脚步说道:“寒舍就在前面了,请进去吧!”

  玉洞真人答应一声,师徒两人跟着展云帆向村内直走,经过一二十间茅屋,前面现出两间瓦房子来,题看“展氏私塾”四个大宇,王洞真人明白这间就是展云帆开的塾馆了,塾馆的门已经关上,联云帆却引着玉东真人师徒向后面一间瓦屋走来,三个人刚才来到屋前,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呻吟声,展云帆推门直入,高声叫道:“她!我给你请大夫来了!”

  屋中老妇叹了口气,算是回答,展云帆请王洞真人直入屋子里画,果然不出所料,只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,俯伏床上;不住叫唤,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服侍着她,那中年妇人看见展云帆回来,站起身来道:“展相公,你回来了,我可要回家煮饭去啦!”

  展云帆道:“褚大娘子,真亏杀你,你只管回去吧!”那个名叫褚大娘子的邻妇果然走了,沈氏呻吟说道:“儿子,你回来了,娘痛得很,刚才又流了不少脓水,痛得要命!”玉洞真人立即上前,揭开沈氏背后衣服一看,吃惊说道:“哎呀!这并不是毒疮,却是黑煞神砂创口哩!”

  段锦听了黑煞神砂四字,心中有点明白,立即问道:“师父,什么叫做黑煞神砂。莫不是那番和尚做的鬼?”

  玉洞真人笑道:“徒儿真是聪明。刚才番僧雷迦音大观楼上,第二下抓你天灵盖顶的功夫,叫做黑煞神抓,它和黑煞神砂同是雪山老怪传下来的绝技,黑煞神砂本身并不是普通武林所用的毒砂子,而是把几种猛烈的毒药和十多种希奇古怪的毒草,熬成一种毒浆,然后把毒浆煮沸了,当毒气蒸腾的时候,伸出双手十指来,先让蒸气黛攻,到毒浆冷却了,然后把十只指头放入毒浆里面,浸上半个时辰,直到双手十指几成漆黑颜色,黑煞神砂成功了,神砂是一种微细粉末,藏在指甲缝里,弹了出来,射在敌人的身体上,对方就要长出怪疮,医治不得其法,三四个月之后,皮肉烂尽而死,不过练这种黑煞神砂的人,本身也要吃苦万分,首先这种神砂附在手上,只有三天功效,如果三天过了之后,就要用解药洗净双手,不然的话,就要变成本身之害,还有在这三日里面,练过神砂的人,双手绝对不能够拿筷子杯碗吃东西,要由别人塞东西人自己口里嚼吃,因为双手一沾杯筷,毒砂便会因之而吃下自己的肚里,当堂毒发毙命,还有在这三天之内,指甲老毒无比,双手不能够做别的事情,甚至给自己抓一下痒,也在禁止之列。因为一抓之下,自己皮肤就要生出怪疮来呢!你想想这功夫歹毒也不歹毒!”

  段锦真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,笑道:“天下有这样的功夫,真是鬼功夫了?”

  展云帆在旁边已经不耐烦,问道:“道长,家母的病怎样,可以下手医治了吧!”

  玉洞真人回过头来,说道:“可以,不过现在还不能动手,要活捉一百个蜘蛛回来!”

  展云帆吐了一吐舌头说道:“一百个蜘蛛吗?一时之间,哪里找这许多蜘蛛去?”王洞真人笑道:“叫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去捉一百只蜘蛛;当然是比上天还难!我这徒弟却是捉蜘蛛能手,叫他去吧!”

  原来段锦本身是怒夷族人,怒夷对于捕捉毒虫毒物,另有一套本领,王洞真人向段锦道:“你到碧鸡川去,限你今天日落之前,捉一百个蜘蛛回来,到碧鸡山上去捉吧,那里黑毛蜘蛛很多,要捉够一百个,捉九十九个也别来见我!”

  段锦笑着答应一声,他向展云帆讨了一顶遮太阳的竹帽,一个旧的木盆,便自入山去了!

  玉洞真人陪着展云帆说些闲话,一边用些推揉手法给沈氏捶击,减轻她的痛苦,果然不出所料,过了半天,在黄昏日落前,段锦笑嘻嘻的捧着木盆回来了,木盆用竹帽盖住,展云帆道:“小世兄,盆里的是蜘蛛吗?”

  段锦笑道:“怎的不是?我揭给你看看!”他把竹帽稍为一提,木盆里黑压压的,伏满大小不等的黑毛蜘蛛,展云帆不禁毛骨惊然,口吃吃的问道:“段兄,你你你,你这些蜘蛛是怎样捉的?”段棉笑道:“还不是专到阴湿暗晦的地方找寻蛛网,一见了结网的蜘蛛,便一手把它捉回来吗?”

  原来段铺上身肌肤如铁,别说区区蜘蛛,就是毒蛇也咬了伤,黄蜂也螫不痛,捉这百个蜘蛛,不过手到擒来罢了,王洞真人先向沈氏两肋卜各推一掌,闭住了她的气血,叫这老妇人陷入半昏迷状态,方才叫段锦伸手入木盆里,捉了三个大蜘蛛出来,放在沈氏背后怪疮上,说也奇怪,蜘蛛一见怪疮,便和蚂蚁楼糖一般,拼命吮吸脓水,不到片刻,三个蜘蛛突然身子一抖,肚皮向天死了!

  玉洞真人将死蜘蛛用银针挑起,放在一只碟子上,又叫段锦另外捉三个蜘蛛出来,去吸背疮的脓,不多时候,那三个蜘蛛又呜呼哀哉!

  闲话体提,段棉一次一次的捉出蜘蛛来,放到沈氏的背疮上,一吸脓血,立时身死,王洞真人一次一次的把死蜘蛛挑到碟子里,前后三十多回,一百只蜘蛛完全毒死了,可是背疮却慢慢消肿,疮口流的不是黄绿色的毒水,而是殷红的鲜血了!

  玉洞真人大喜说道:‘行,毒气已净。展相公,令堂性命保住了!”他才提起笔来,拟了两个方子,一张外敷,一张内服,教段锦拿出银子来,到附近小镇去抓药,这天晚上沈氏睡得很甜,不再呻吟叫痛,展云帆心花怒放,谢了又谢。

  到第二天早上,沈氏已经说饿,要吃稀粥,玉洞真人又拟了一些药味在粥望,叫她吃下,到三天,沈氏果然毒疮痊愈,不过病后虚弱,还不能够立即下床罢了!到第四天,玉洞真人正色向展云帆问道:“你母亲没事了!休养十天半月,便可复原,那个雷迦音番僧叫你做什么坏事,向我说吧!”

  展云帆面上一红,低头说道:“道长,这件事说出来非常不雅,晚生说出有辱斯文,还是免说它吧!”玉洞真人说道:“那怎可以,贫道记起来了,这番僧一定是雪山老怪的徒弟,老怪已经二十多年不再在江湖出现了,这番僧不知由哪里学了他的黑煞神抓和黑煞砂,拿来害人,我正要查究他的一切,你怎能隐瞒我呢?”

  展云帆被迫不过,无可奈何的说道:“老前辈我说了,那番和尚是叫我娶妻子!”

  段锦不由大笑起来说道:“展相公,你已经届而立之年,还不曾有家室,番和尚叫你娶老婆,不是好吗?又何必难过呢?”

  展云帆道:“他不是叫我娶妻子那样简单,他说愿意拿出钱银来,把我装扮成一个富商样子,到昆明附近的白夷部落里,要娶白夷女人,把她带回家里,就……”展云帆说到这里,仿佛十分难以为情,不说下去。